2024年8月29日至11月17日，由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绍兴市文化广电旅游局（绍兴市文物局）主办，绍兴博物馆承办的“考古越国——绍兴大湖头遗址发掘成果展”在绍兴博物馆临展一厅举办。这是首次在曾经的越国都城——绍兴举办越国遗址考古成果展，集中展出了绍兴大湖头遗址出土的各类文物400多件（组），展示了遗址自2021年以来的考古发掘成果。
展览展厅
缘起与筹备：考古人与博物馆的碰撞
绍兴大湖头遗址是为配合基本建设，经前置考古勘探发现的，于2021年开始发掘，是第一次大面积发掘的较完整的典型越国聚落。一方面，遗址的发现和发掘是积极响应“先考古，后出让”制度的重要实践成果，为全省文物保护事业的发展提供了经典案例。另一方面，越国是东周时期最重要的诸侯国之一，是浙江有明确文献记载历史的开端，对中国南方地区乃至东亚、东南亚历史文化的发展产生了深远的影响。绍兴是越国的都城，是越文化研究的关键和重点，绍兴大湖头等遗址的考古发掘，是越国考古的新突破，是越文化研究的新起点。为了宣传前置考古工作的必要性和重要性，展示越国考古的最新成果，展现考古学的科学精神和文化担当，增强考古成果的社会服务功能，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和绍兴博物馆决定组织“考古越国——绍兴大湖头遗址发掘成果展”。
展览筹备阶段，通过对遗址、出土文物、展厅等的考察和多次沟通，我们发现了一些亟待解决的问题。首先，大湖头遗址经过两年的发掘取得了重要收获，但田野发掘仍在进行中，大量资料尚未整理，相关研究正在开展。像博物馆以往的临时展览一样，以一两个月的时间从较完备的资料和研究中提炼大纲和遴选展品的方式不可行。其次，遗址出土的铜器、陶器等文物数量多，但种类不算丰富，而且大量是破碎的陶片，考古修复为了研究方便，也不一定修复完整。出土文物与博物馆传统展示要求的稀有、多样和精美存在很大差距。展览由大湖头遗址考古发掘项目负责人作为策展人，策展团队成员基本为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的考古人员，这是一场主要由考古人策划实施的考古成果展。
目标与内容：突出在地性与构建考古成果的情境叙事
鉴于大湖头遗址的性质和出土文物，展览的目标是让“破烂”出彩，定位是“接地气”，一方面更具体地呈现古越人的日常生活生产，让观众感受本地历史与现实的联系；另一方面更丰富地呈现考古工作，使观众进一步了解考古，宣传文化遗产保护理念。
展览内容主要由“序”和“主体”组成，总体逻辑是以“序”建立当地的现在与过去的连接，进入越国；主体的前三部分从物质文化到精神文明、从经济基础到上层建筑展示越国的考古成果；第四部分以如何通过考古呈现越国回到现在，首尾呼应，完成一次时空穿越之旅。除了展览框架以情境展开，同时以不同种类和形式的资料配合文物进行具体展示，尽量让展柜里陈列的文物回到使用场景中。
展厅入口的外墙作为序厅，罗列了绍兴从现在到古代重要历史变迁的时间节点，引导观众沿着时间轴来到2500年前的越国，进入展览。展览的主体分为四个部分。第一部分为“寻迹·遗址在都城”，第一单元“越人的都城”介绍越国都城绍兴所处的地理环境与相关考古发现；第二单元“越人的聚落”介绍大湖头遗址是一处湿地聚落，越人因地制宜，以舟楫渡生、搭建干栏式建筑防潮、挖井取水等，展示木桨、建筑模型、水井底部出土的器物等。第二部分为“揭秘·生活和生产”，第一单元“越人的饮食”介绍越人的锅碗瓢盆和粮肉果蔬，展示日常生活使用的炊器、盛储器、饮食器等用具，以及植物和动物遗存；第二单元“越人的生产”介绍越人的农耕、渔猎、纺织、冶铸等生产活动，展示各种生产工具、装饰品、冶铸原料和工具等。第三部分为“印记·特色礼乐兵”，第一单元“越人的礼器”介绍越地特色的容器和乐器，展示原始瓷礼容器、乐器和青铜礼器；第二单元“越人的兵器”介绍越人高超的铸造工艺和特殊的产品，展示青铜兵器和戈形器。第四部分为“见证·考古阅千年”，第一单元“考古连接过去与现在”通过介绍田野考古规程、展示考古工具，讲述考古如何用现代的科学的方法和工具打开过去；第二单元“考古发掘过去的宝藏”通过展示一个灰坑出土的器物组合，呈现文物出土的原始状态，讲述保留大量历史信息的遗迹遗物是考古的宝藏；第三单元“考古插上科技的翅膀”通过展示考古多学科合作，讲述如何更好地提取更多的信息，来研究和呈现越人的都城、生活和生产、特色礼乐兵。
农林生产工具使用方式场景式手绘
展示与互动：共同参与
考古人主导的考古成果展，容易出现叙事逻辑和文本严谨有余，内容推导过程少，语言不够通俗和活泼等问题。为了更直观地呈现展览内容，我们在展板上增添了大量图像及辅助展品，尽量进行场景还原。对于一些专业名词，设计小贴士用通俗的语言进行解释说明。对于器物的功能和使用场景，选择时代相近的其他遗址或墓葬出土的具有类似功能和使用场景信息的同类器物图像，让观众可以对照理解，比如印纹硬陶罐搭配的展板上有同时代土墩墓出土的印纹硬陶罐内装鸡蛋的图像；以及选择不同时代使用同类器物的图像，比如从距今8000年的跨湖桥遗址出土的到现在绍兴的乌篷船都在使用的木桨，密切展柜里的文物与身边现实生活的联系，更完整地展示文化传统和传承。对于干栏式建筑，除了以考古发现的残存的基址现状照片、根据基址进行三维建模的想象复原图，还搭建了简易的实物建筑模型，进行多元展示。对于体量小、残器多的兵器，如铜镞配以考古工地旁杂树丛里砍的枝条作为箭杆（虽然比较粗糙），残剑、残戈、矛和鐏放在绘有完整器线图的对应位置上，还原兵器的全貌和使用方式。
为了激发观众兴趣，让观众更有参与感，我们设置了一些互动体验。在展览内容里设计了若干互动问题，引起观众的注意和思考。层出不穷的考古新发现不断带来新认识和新思考。在展览的同时，大湖头遗址仍在进行田野发掘和研究，很多问题也还没有答案。我们更希望展览不是灌输知识，而是能带给观众一些思考，让观众对考古有更多的了解，更愿意共同参与。在展览中穿插了植物种子翻翻牌和触摸陶片的动手体验，隔着玻璃看了展柜里的文物后，还能对比分辨植物种类、亲手感受陶片的质感和纹饰，拉近文物与观众的距离，加深印象。在展览附录提供“拓展阅读”书目，现场也放置了多本相关图书可以直接翻阅，为想更深入了解的观众提供更多的信息。在展览的出口放置了观众留言簿、拍照打卡立像和龙形铜饰件线图盖章，收集反馈信息、提供亲子互动、留下展览纪念。展览期间还推出了两场相关公共讲座，进一步扩展展览内容，增加与观众的互动。
触摸陶片体验
除了观众和策展团队，考古发掘人员也是展览的重要参与者，尤其是考古成果展。我们邀请了参与大湖头遗址发掘的技师、民工一起参加展览开幕式，参观展览。看着亲手发掘出来的文物陈列在展柜中让观众欣赏，大家都觉得开心又自豪，对这份工作的价值和意义也产生了更多的认同。
这是一群考古人第一次跨界策划实施的遗址考古成果展，虽然存在问题和不足，设想与实际的效果有所差距，但也得到了较多的关注与认可。希望这场展览能够让观众有所收获，更多关注和参与文化遗产的保护。
（游晓蕾 浙江省文物考古研究所）
